第一百四十六章 朝天子第二折下
流徽远远地见得似有一名长官打扮之人自营内走来,便转而纵身跃上了马车,不紧不慢地扬声道:“那好,就请诸位告诉谢徵公子,若是不愿出面,谢小姐的性命,便不知还有没有人能保住了。”
士兵们尚在为他这突变的态度一怔,便听得身后谢徵急急地大步走来,高声道:“请留步,是谢某怠慢了。”
流徽阴谋得逞似的笑了笑,重又跳下了马车:“谢徵公子。”
横槊相拦的士兵见此只得暂且收了手,为谢徵让开了道路。
“不知阁下何出此言?”谢徵向他拱手简单地行过礼,目光扫过了他身后的马车,面色疑惑。
“看来谢徵公子不似那般不通事理,那……”流徽一面笑着一面侧身让了让,“倒是可以由我家公子来说个明白了。”
“哦?不知……”谢徵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马车之上,只见那门帘已然微动一下,被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撩起。
“原来阁下便是谢徵谢校尉,方才多有惊扰。”斯文清隽的少年抱着一柄长剑不紧不慢地走下马车,一身鹤氅本是如今文人雅客颇为常见的打扮,在他的举止间却是更显颀长清举。他向着谢徵含笑作揖,语调温润而谦和,“只是兹事体大,不敢妄托他人,还请见谅。”
“无妨。”谢徵微微颔首,不愿再多纠缠此事,直入主题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郡望何处,又有何事寻我?”
“山阴苏氏敬则,不敢称‘郡望’。”苏敬则眸光沉静,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将那柄长剑双手奉上,“在下忝列廷尉寺少卿,与令妹有数面之缘,今日此行便是为替她转交一物,此剑即为她交与的凭证。”
“我记得这把‘别秋’本是父亲所铸,于抄家时遗失。虽不知长缨从何得来,但确实从不离手。”谢徵心中一动,接过长剑不觉蹙眉,“她……眼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宫中的情况无人可知。”苏敬则斟酌片刻,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却也仍是隐去了那晚的情形,只是取了袖中的白虎符,隐秘地向他亮了亮,“在下也不过受托而来。”
谢徵在瞥见白虎符的一瞬,勉力维持着的平静略微裂开了些:“……可否请苏少卿来帐中详谈?”
“自是无妨,有劳谢校尉。”
……
谢徵再次走入营帐之时,却不由得愣了愣。帐内原本为沈砚卿临时设下的床铺已然被整齐地收起放在了营帐一角的不起眼之处,而他本人亦是不知去了何方。
“不知是谢校尉的哪位朋友竟不辞而别?”紧随其后步入营帐的苏敬则目光轻轻瞥过四下里的情状,忽而微笑着开口。
谢徵心下微有讶异,旋即便已明白了几分,半是试探地反问道:“哦?何以见得?”
“这间营帐的陈设与来路之上敞开着的几处相比,除却并非数人同住一处外并无特殊,但谢校尉的神色似乎略有些惊讶。”苏敬则的目光说话之间亦是落在了那角落处收起的床铺之上,“再仔细看时便不难发现了。”
“苏少卿倒确实是有趣之人,也难怪长缨愿意将此事托付于你。”谢徵却到底是拿不准他与沈砚卿是否相识,索性借机转开了话题,“只是不知长缨究竟是碍于何事不能出城?那时又可曾说过什么?”
“那时谢小姐行色匆匆,未及多言。”苏敬则轻轻摇了摇头,言语之间不无歉意,他这才取出了袖中已然经由边缘玉扣拼合起来的白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