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乌夜啼终上

  “这不是你平日里的身手。”苏敬则只觉得握住的手腕之上是一片黏腻的触感,其间又似乎还有一处隐约的伤口。

  在无意间触到那条隐隐的伤口之时,他感到玉衡的手臂似乎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一下。

  苏敬则的眉头不由得锁得更紧了些,微微抬眼看向她时言语之间了无往日的文雅疏离,而只是一片极致的冷静:“更何况你似乎心绪不宁——如此,是定然敌不过他们的。”

  手腕上温热的触感令玉衡的动作不禁顿了顿,她垂眸看着对方修长的指节在自己的腕间染上了污血,忽而回神似的局促地挣开了他的手,退后数步故作轻快地笑了起来:“我该走了。”

  说罢,她也顾不得对方是何态度,急匆匆地纵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碍于四下里忽远忽近的兵戈之声经久不绝,苏敬则只得匆匆地瞥了一眼玉衡离去的方向,将长剑暂且搁置在一旁的书桌上,而后以不曾沾上污血的手将窗户迅速地关好。

  方才玉衡亦是以未曾沾血的剑鞘敲击窗棂,如此一来,便能隐去他们交涉的痕迹。

  他在书桌旁坐定,微微垂下眼借着微弱的夜光看着手中沾染的污血。这些血迹还带着温热,应当不会来自于他人,而那条伤口……由此前的触感与这些血迹看来,伤口并不算深,却了无愈合的迹象。

  很奇怪。

  苏敬则索性抬起手来嗅了嗅那污血的气息,仔细辨认了许久,才隐隐约约地觉察出似乎是三两种活血草药混杂着的气味。

  这样的结论令他心中悚然:难道方才玉衡的言行之间的虚浮无力之感,更多是因为……

  活血草药造成的持续失血?

  他紧锁着眉头抬眼看向那柄轻巧的长剑,却见那剑柄之上隐隐约约的似乎亦有数片殷红的指印。

  ……

  夜雨时停时落,院墙外短暂的寂静令风茗不自觉地便有了几分不安。既然那些人的首领已来到的此处,是否代表着最为猛烈的攻势即将开始?

  是否也代表着沈砚卿已经……他们没有了顾虑,才会动身来此?

  风茗不敢也不能再想下去,此时此刻的枕山楼再容不下她哪怕片刻的软弱与犹疑。

  看似无尽头的防守已然让许多枕山楼的下属心生忧惧,墙外之人的攻势压迫一旦变得失去了威胁之感,他们内部的犹疑与怨言便有了滋长之势。

  风茗素来心细,自然也将众人的种种反应尽收眼底。趁着这片刻的喘息之机,她谨慎地思索了一番自己应有的说辞,待得心中有了定论,便暗暗地为自己鼓足了气,向着那些多多少少面露疲态的下属们走去。

  她所需要做的,首先便是稳住这其中的几名领头作战之人。

  “见过九小姐。”

  不论心中是否有怨言和疑虑,他们皆是牢记着风氏商会中应有的礼数,向着风茗简单地颔首行礼。

  “诸位今晚实在辛苦。”心中思量既定,风茗便微笑着回以同等的礼数,以表尊敬之意,“如今商会正是进退维谷之时,却能得诸位奋力相护。此中高义,令我自愧弗如。”

  “岂敢岂敢?九小姐过誉了。”

  “这本是我等的本分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