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太平令第四折下
/>   风茗被自己此刻的直觉惊了一惊,听着窗外自急促又渐转舒缓的乐声,转而说道:“听闻雪岭行事向来是环环相扣,每一环中的人皆是对其他一无所知,这才保证了他们许多生意的机密性。如此一来,今日岂非只能待到他们动手?”

  “石斐已经在很尽力地排查了,不过恐怕于事无补。”沈砚卿轻叹一声,转开了话题,“你该庆幸,此刻面对着这种情况的,不是枕山楼。”

  窗外不知何时又有了琴声似是在与瑟声相和,泠泠淙淙的,颇为悦耳。那瑟声却是顿了顿,便也仍旧缓急有度地继续演奏着,只是这两者之间的应和,听来却并不是那么地和谐。

  风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什么,转而瞥了一眼桌上墨迹未干的画卷,随意地开口:“先生今晚似乎兴致甚好,这是在画什么?”

  沈砚卿在落笔的间隙微微抬眼,以笔尖遥遥轻点了点那幅挂画,他的言行气质仍是素来的慵懒闲散,唯有一双眸子如光华璀璨的琥珀琉璃,而其中倒映着的暖黄烛光,又如长夜将尽时东方天际的一线暖色曙光:“也不知石斐是从何处收来了前朝的这套百草画卷,这一幅的笔的触确是栩栩如生。若是细细地临摹一番,倒是很能消磨时间。”

  风茗循着他指点的方向看去,见墙壁上挂着的是一幅月下昙花之景。画中夜色迷离空蒙,而一轮月色明丽皎洁,照见水边遍植的昙花懒洋洋地舒展着柔软的花与叶。水天交接之处,一片浩浩汤汤不见际涯,却有扁舟一叶,似顺着流水款款归于天涯,舟中之人不辨面目,唯见衣袂当风而身姿飘举。

  “依依不舍留芳影,此别何年再续情?”风茗起身走近了几步,轻声念出了留白之处的诗句,复又垂下眼笑了笑,微翘的睫毛精致如剔羽,语气不无惋惜,“此花此月虽然美极,只可惜寓意不那么圆满……大凡商贾俱爱十全十美,这不像是石斐会喜欢的呢。”

  “花草无心,寓意不过皆在于人。”沈砚卿闻言,只是淡淡地一笑,“若我不曾记错,这其中除却昙花,尚有罂粟之毒、杜鹃之悲、曼陀罗之迷,皆是笔触细腻如生,你若见了,也会喜欢。”

  杜鹃?风茗想起了此前在东侧厢房中见到的画卷,如今细细想来,却是精致之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典故之中的杜鹃啼血之事,似是因……亡国而起。

  风茗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去想这些不详的寓意,起身走到书桌前在沈砚卿的对面坐下,静静地端详着他的走笔。

  这幅临摹的画中,水边一簇簇的昙花尚且只有潦草勾出的形状,而已完成的诸番景象均是与原作极为相似。只是细细看来,那水天之涯的离人却是变作了溯流而上的归来模样,原本背对着负手而立的姿态也变作了迎风招手。

  而烛火的暖光之下,沈砚卿的眉目线条越发地柔和了几分,长眉隐隐入鬓,压在一双滟滟沉沉的眸子上,而他此刻微微垂下眼睑的双目中似是映着一片韶光灼灼,配上唇角一贯慵懒而漫不经心的上扬弧度,似能化烈风为细雨,化怒涛为微澜。他的五官其实分开看算不得多么精致,但合作一处时,便给人以说不出的舒服,好似一切阴谋作态皆是不值一提。

  风茗从未见过他褪去这副散漫神情的模样,此刻和着这片静谧,她想着若有这样的一刻,应是那双眉凛冽地挑开欲曙天色,而眸光一抬,便可破开长夜浓云,升腾起千万里的朝晖。

  似是察觉到了风茗的目光,沈砚卿停下笔微微抬眼,眉目含笑:“风茗?”

  风茗眨了眨眼,赶忙垂眸瞥向了书桌上的画卷:“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