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刑部大牢之外,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进行着。

  荣靖公主展开了宫内送来的密报,信上说,她的母亲,太皇太后杜氏病重。

  其实并不需要这份从慈宁宫里专程送来的信笺,杜银钗病重的事情早就已经瞒不住了。昨夜她又昏迷了多次,高热不退,惊动了整个太医院。就算新帝想要封锁消息,却也有心无力。

  荣靖摩挲着信纸上短短的几行字,缄默不语。

  这时又有人过来告诉她,昆山玉调动兵部的人马,加强了北京城的巡防,看样子是不找出赵游翼绝不罢休。

  “赵游翼藏好了么?”

  “藏是藏好了,但就怕藏不了多久。昆山玉可是聪明人。”

  “再聪明的人也有对手,赵游舟能够应付他。不过——咱们也确实得加快速度了。”荣靖点头,将信纸丢入香炉之中看着它烧成了灰。

  侍女早已在黄杨木桌案上准备好了纸与笔。过去杜榛常在这张桌子上作画写诗,荣靖在落座的时候短暂的出神,接着伏案挥毫,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封长余千字的奏疏。

  奏疏之上恳请新帝,筹备太皇太后葬礼。

  第125章 、十八章

  赵游舟合上双目,以一种堪称从容的姿态等待着被激怒的昆山玉给他一剑或是直接用刑室里随处可得的刑具结果了他的性命。

  可是许久之后,他半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昆山玉不知何时又恢复了从前谦和温润的模样,他理了衣袖,站在一旁盯着赵游舟沉默不语,嘴角噙着淡淡然的笑,似是讥诮,又仿佛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

  “昆大人好气量——”赵游舟明白自己激怒昆山玉的计策失败了,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我没有必要与你置气,因为你方才说的那些,不过都是你自己的揣测而已。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正应验了你的妄想?”他甚是平和的说道。

  “子非鱼,安知鱼?赵游舟,你笑我怜我讥讽我,然实际上,我与你都是同一种人。我对她有私欲,这点我承认。但你也不能否认,你同样怀着私心。我只能说,我并不像你猜的那种龌龊,可你,你也未必就如你自我认定的那般光风霁月。自端和五年开始,你我一同陪伴她的身侧,七年时间,足够我们互相认清彼此。你不必在我面前自作聪明,事实上你想的东西,我都清楚。”

  前半段话是以坦然的态度否认了之前赵游舟对他的那一番指控,后半段话,则是在暗示赵游舟什么。

  他转身而去,一身白袍的袍角在这污秽之地沾上了血与泥土,可他的背影却还是皎皎如明月,叫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自惭形秽。

  赵游舟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神阴森森的凉,他本就在严刑拷打之中受了内伤,之前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等到昆山玉走后终于忍耐不住,一口血吐出。

  乾清宫中站着数名太医及内阁的阁臣。

  进入太医院的医者,从低阶医官开始一步步的熬资历,升至太医时多是须发皆白的老人;至于内阁的阁臣更是不用说,个个鸡皮鹤发,是辗转半百时光,历经岁月磋磨的年长者。

  新帝坐在这群老人面前,时常会感到不自在。只觉得自己在这些人面前有如一个透明人一般,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猜测的清清楚楚。

  今日这群人齐聚在乾清宫,是为了太皇太后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