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这几年,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里,乾清与慈宁两宫的矛盾已经到了极其明显的地步,乾清宫的宫人们都担心皇帝会吃亏。

  苏徽想了想,拖着疲惫的脚步,义无反顾的又去了慈宁宫。

  他不觉得自己能够把嘉禾捞出来,他……只是放心不下她,所以过去看看而已。乾清宫其余的人不敢触怒太后,他敢。实在不行,就给那个史书中出了名的暴躁女人杜氏一发催眠喷雾,然后带着嘉禾回来。

  走到慈宁宫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慈宁宫的宫人拦住他,问他是来做什么的。

  他回答:“来接陛下的。”

  第89章 、

  慈宁宫中的宫人并没有阻拦苏徽,相反,他们倒是主动为苏徽引路,将苏徽带去嘉禾身边。

  “陛下在哪里?”

  “佛堂。”

  苏徽跟在提灯的宦官身后,与他一同穿过慈宁宫一重复一重的回廊,廊上悬挂着的风铃在夜风中清脆响动,无形之中增添了夜幕的萧索。

  慈宁宫不是一座奢华的宫殿,黑夜中卸去了太后居所的威严,看起来和东西六宫那些普通的殿堂没什么两样——甚至远不及后世古装剧中的太后住处那样富丽堂皇。

  苏徽也曾跟在嘉禾身后远远的见过杜银钗好几次,这个时代叱咤风云的女人,乍眼看来也不过是个寻常妇人。

  苏徽不知道这个妇人与她的女儿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根据史书上的记载来看,她们关系平平,却也挑不出什么问题来,嘉禾会按时向母亲问安,时不时会将各地送上的奇珍献与太后,附书一份例行公事的询问太后身体是否康健,慈宁宫中再写一份表文褒奖皇帝孝心;杜银钗偶尔会在史书上留下一些“训诫皇帝”的记载,宛如《列女传》中所记载的历代慈母一样,对自己的孩子说一些空泛而又正儿八经的话语。

  大部分的太后与皇帝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不觉得有多亲近,然而礼数上完美无缺。

  嘉禾所在的佛堂位于慈宁宫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宫人说,陛下在此抄写佛经,祈求太后病愈。

  苏徽赶到的时候,嘉禾或许是太累了,伏案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手中却仍固执的握着一截笔。

  苏徽轻手轻脚走近,掰开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将她握着的紫毫取出,不过这时已经迟了,嘉禾脸上早就被她自己在睡梦中不慎画出了好几道的墨迹,像是猫儿一样。

  她容貌端丽,平时又不爱笑,看起来很是严肃老成,不似十六岁的少女,如今脸上多了几道歪歪扭扭的墨痕,她这个人也忽然有了几分俏皮的灵动,苏徽盯着瞧了片刻,不由自主的笑了一笑。

  再瞟了一眼被她压住了一半的纸张,纸上抄写的不是什么佛经,而是《资治通鉴》。苏徽先是一愣,继而了然。这部由司马光主持编修的编年体史书,原本就是呈送给帝王的读物,比起什么《金刚经》、《普陀经》更适合嘉禾。

  就在这时嘉禾醒了过来。

  因为此处是佛堂,并无桌椅,嘉禾之前一直是跪坐在蒲团之上,用一张梨木长案当做书桌。苏徽为了从她手里取出笔,也就跪在她的身侧,此刻与她不过咫尺之遥。当嘉禾睁开眼睛朝他望过来时,他的心跳好像顿时漏了半拍,紧接着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嘉禾的一只手腕。

  大家现在都是女孩子,拉拉小手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苏徽一边这样对自己说道,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