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葬(七)
 她刚刚分明办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她手刃了一个渣滓,她报了仇,替……谁?

  绮罗有些茫然地看见脚下那个濒死的人。

  那是谁?

  她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心中那份快意却被放大了无数倍。

  杀戮的快意。

  “咻——”一声空响,绮罗闻声而动,堪堪避过身后刺来的一只飞剑,那飞剑的剑刃在她颊上留下浅浅的一道血痕。她眯着眸子,向那方向看去,是一个修士,正对她怒目而视。她环首一扫,发现在场的修士都是同他一般神情,又惊又惧,又怕又恨。

  不过一会功夫,在场的修士已经比之前多了一倍有余,仍不断有人赶来。数不清的飞剑笼罩在刘府上空,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剑阵,剑阵所指向的目标不偏不倚,正是她自己。

  绮罗眸里竟有几分茫然,朝着那个出剑的修士问道:“你为何要杀我?”

  那修士咬牙怒道:“你个妖女,我从未见过手段似你这般残忍的魔头!你这样的人,迟到要下十八层地狱!”

  “可我没错,你们是看见了的。”绮罗不解地问道。

  “我只看见你杀了人!碎骨掏心!你是……妖女!”

  绮罗:“……”

  半晌,绮罗立于高台之上,烈焰之中,忽然捧腹大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笑得动荡乾坤,不能自已。

  “原来……你们只看你们想看见的啊?”

  你们觉得妖女合该杀人,便只看见了她杀人,连句为什么都不问。

  她从来没对自己妖魔之后的身份有什么怨念,那是她的命,她爹做错了的事,她来认。

  可现在她却觉得这有些好笑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交给这些人来评断?就凭他们自以为是?就凭他们是非不分?

  他们只会怪罪,只会苛责,却不闻缘由,不探究竟。他们当初就是这样将爹爹逼上绝路的,就与现在逼迫自己一样。

  她打眼扫了这满院子的神佛,五脏六腑内似是火烧一般难捱,可这难捱之中又放肆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方才杀戮的快感还在心头盘绕,挥之不去。她只感觉自己好久没有活的这么快意了。

  “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你们全都来拦我……”绮罗嘿然一笑,“那就只好,端平整座桃云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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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浓重,但却被不远处冲天的火光生生撕裂了一个口子。

  迟悟暗暗咬了咬牙,又加快了速度,飞速地朝着那火光奔去。

  绮罗之前点的穴道被他冲开了,可到底花了功夫,等他出来时,哪里还看得到她的人影?他没做多想,就往刘府这边赶来。

  可到了的时候,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他看见整个刘府被夷为平地,到处是断壁残垣、泥渣灰烬,混杂着火光、烟尘、鲜血。火焰狂飞,有的修士还在勉力招架,还有的早已疯狂地逃窜。他只看见空地中央那个枣红衣袍的少女。

  这群修士中也不乏好手,空地四角上,四位身穿青铜铠甲不知什么来路的修士列下了束缚阵,限制住了少女的行动,藏山寺里几位同门席地而坐,摆下阵法,不断地御剑在朝少女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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