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扮演什么角色,她已经见识到他是会杀人的了。

  他会杀了她。

  蒲郁恐惧,也困惑。她捅破这件事,不是为揭开他的面纱,而是想知道真正的他。

  每一次的见面如走马灯倒放,那些闪烁的、愉悦的、亲昵得近乎出格的瞬间,也许与他来说全是无心之举,可在她的小小世界,却像蛮人嘹亮的号角,彻响,余音环绕。

  “二哥,小郁相信你,你也相信小郁好不好?”

  蒲郁被自己这话吓到了,原来她这样疯狂,即使他动了杀意,她也要不顾一切留住这残存的渺茫的什么?

  余音吗?

  吴祖清闻言停下脚步,回头道:“小郁,世上还有不钟意照镜子的客人。时时做一面镜子,容易碎。”

  师父教授他们揣摩客人的喜好,但师父没说同时得止于喜好,不可以做一面镜子。蒲郁现在领会了,锋芒毕露就是愚蠢,令人生厌。

  蒲郁问:“你是那样的客人吗?”

  “很难讲,若是专属的镜子,另当别论。”

  “我……”蒲郁望着他,似乎要望进他眼底,“想做那面镜子。”

  吴祖清似是笑了一下,什么也没再说,上了三楼。

  “先生,你不在的时候车行来过电话,说王师傅告假,另配一位。”何妈在吴祖清身后脱下的外套。

  “好,让新的师傅先过来,下午我还要出门一趟。”吴祖清拿起玄关柜子上的几份报纸,一边翻看着往沙发走去。

  何妈也看过报纸,闲话道:“冯会长还好吧?”

  “他们请了医生看,身体无甚大碍,不过昨天的事恐怕得消化一阵了。”

  何妈说上一句便去厨房煮茶了,家里还有位小名阿伟的杂役,都是跟了吴祖清有些年头的家仆,与市面上聘请的帮工不同,讲老规矩,有人情味。

  报刊杂志由阿伟负责买,从新闻到社论各式各样差不多买齐了。看报是吴祖清的习惯,今天的几份报纸都讲到同一件事情。

  在礼查饭店举行的浙江教授搅了局。所幸高教授不太会使枪,也无意伤人,慌乱中打掉一盏水晶吊灯的几颗玻璃坠子,被租界的巡捕押走了。

  戏院枪杀案引发了酒会闹剧,后者与火车站的骚乱发生在同一时间。目睹了这一切,很难不猜想三件事之间有密切联系。在吴祖清这个局中的局外人看来,根源是“花蝴蝶”。

  所谓局中,是指情报总局。分驻在各地的情报小组由监听、破译、联络、行动等方面人员构成。吴祖清很少参与构成,一般作为编外人员行动,哪里需要被调派到哪里。

  他有无需捏造的完美背景:名门后裔,经营利利商行,与南方的名流来往密切。最重要的,他是57号,局里别称“第一机器”——杀人机器。

  按往常的情况,57号被调派到上海,是直接处理名单的,也就是那些确认了的奸细,及背后一帮敌人。可“花蝴蝶”说他的任务是建立新的网络,还说当是休假罢。

  总局有一个sidejoke,说他们的休假不是迁升了就是牺牲了。“花蝴蝶”说休假,不吉利还是其次。57刚调到上海,立马成了局外人,实在匪夷所思。

  吴祖清怀疑“花蝴蝶”投敌了,给的是错误任务。他对上海的形势一片空白,短时间内没法探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