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一时间,整个京城怨声滔天。

  为平民心,劭熙帝萧聿御驾亲征。

  大周百年基业能否得以延续,一切尚未可知。

  药灌进去多少,苏菱吐出来多少,常岺甫额头的汗如更漏一般滴答作响,他缓缓转过身,反复斟酌后才道:“启禀太后,皇后娘娘近来思虑过重,劳神伤身过度导致早产,这一连折腾两日,眼下,眼下许是撑不住了……”

  就在众人静默之时,宫女扶莺倏然抬头,对太后道:“奴婢有事启禀太后娘娘。”

  太后坐在棕竹嵌玉的扶手椅上,拨弄佛珠的动作一顿,淡淡道:“你说。”

  扶莺深吸一口气,朝女官徐尚仪看了一眼,道:“奴婢方才看到徐尚仪袖中藏了张带血的帕子,举止鬼祟可疑。”

  被指认的徐尚仪突然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是谁指使你往我身上泼脏水的?”

  太后敛了敛衣襟,神情严肃道:“你是说,徐尚仪手里的帕子有问题?”

  “奴婢只是猜测,徐尚仪手中的血帕子,不是坤宁宫的。”扶莺道:“奴婢还请太后娘娘明察!请太后娘娘做主。”

  苏菱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了,她用余光看了扶莺一眼。

  傻子。

  说出这样的话,与白送一条命有何不同?

  这世间想要她这条命的人多了去了,没人能做她的主。

  毕竟,通敌叛国是罪,身居高位是罪,诞下嫡子更是罪。

  徐尚仪“噗通”一声跪下,大声道:“太后明鉴,奴婢绝对没藏过什么血帕子。”

  “来人。”太后睨着徐尚仪,道:“带下去严刑拷问,如有可疑之处,直接送往司礼监。”

  “奴婢冤枉!”

  两个太监直接将徐尚仪拖走,

  沉闷的雷声划破半空,风声猎猎作响,房檐下的灯笼在凄风苦雨中来回摇曳,大雨倾盆而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苏菱缓缓闭上眼,回忆纷至沓来——

  永昌三十六年,春。

  那一年,她十七岁,待字闺中。

  本以为能嫁个门当户对、肯疼她爱她的郎君,却不想一道圣旨,让她成了晋王正妃。晋王萧聿不得帝心,生母早逝,又并非嫡出,虽说是在皇后身边长大,但这储位之争,仍是胜算寥寥。

  这道圣旨,分明是把镇国公府往火坑里拉。

  那时的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将门之女,又逢年少,总会有许多不知何处来的勇气。

  打听到萧聿的行踪后,她装扮成纨绔公子哥儿的模样,着一身白色长裾,摇着扇,走进了京城鱼龙混杂的庆丰楼。

  她翻了袖口,递给虞掌柜好大一笔银子。

  虞掌柜面带笑意带她上了二楼,左拐,她在西侧的包厢坐下。庆丰楼是看戏听曲的地方,说是包厢,但其实前后也只隔着一扇屏风。

  她背靠屏风,屏住呼吸,开始偷听隔壁传来的声响。

  皇帝身子大不如前,储君之争近在咫尺,此刻高谈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