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北2
��间。

  洗漱台上有面很大的镜子,薛眠脱了睡衣,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打量了自己两眼——虽然胡茬都刮干净了,人也收拾得立整,但之前差不多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脸色不能跟平时比,里外总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白,像是营养不良的贫血一样,连嘴唇都没太多血色。

  打量的视线从脸上不经意的往下扫了一眼,目光突然在胸口处顿住——

  那是一片连一片的深红色印记,像洒在冬日白雪上的腊春红梅,从脖颈遍布至胸口臂膀,夺目无比,意义昭彰。

  薛眠直愣愣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脑海里猛的响起一句声嘶力竭的“我要你!”——他陡然一惊,跟随这些吻痕一起涌上来的全是昨晚炽热交织的记忆,是自己不顾一切的索要,是仿佛沉入地狱了一般的坠落欢愉。

  是他主动的。

  昨晚居然……是他主动的。

  薛眠不敢相信的看着镜子里的脸,很难从这张脸上洞悉任何情愫影踪。那块刚刚饭桌上自己亲口对费南渡说找不到了的手表……

  没有找不到。

  它一直都被好好的收在了一个地方,只是已经很久没拿出来。

  至于为什么对费南渡撒谎,薛眠觉得不需要有理由,不想告诉就不告诉了,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呢?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自己还留着他送的东西呢?

  不想说。

  正如他现在非常后悔昨晚为什么要喊出那句“我要你”一样。因为一旦说了就会后悔,说了就没法像拿橡皮擦掉错误一样轻松粉饰干净。说了,就是覆水难收。

  薛眠收拢好情绪,将睡衣叠得整齐,刚准备开门去把衣服交给阿姨,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车子的动静。薛眠走到窗边,院子里,姜蒙正从那辆泉水蓝的宾利车上下来,同行的还有司机老周。

  薛眠可不想让姜蒙他们看到自己还在这座房子里,左右一想,索性先躲卫生间好了。外面隐约有说话声响起,薛眠等了十来分钟,腿都站得有点麻了,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会儿,外面卫生间的门被谁敲响了。

  薛眠赶紧出声:“谁?”

  费南渡在门外应道:“是我。”

  “怎、怎么了?”薛眠无来由的开始紧张:“我在换衣服。”

  “不急,等你。”费南渡道。

  一听要等自己,薛眠顿时就不敢磨蹭了,担心对方是有要紧事要找自己,便扬声道:“马上,一分钟就好。”

  一分钟后打开门,费南渡一身笔挺西装的站在门外,见薛眠出来,面色正常的道:“事情提前了,我今天动身。”

  “今天?动身?”薛眠有些错愕:“……飞美国?”

  费南渡点头。

  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还有几天吗?

  可人家去不去美国、什么时候去美国……好像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薛眠突然发现除了一句“一路顺风”外,他竟然没有其它话可以说。顿了顿,出声道:“那……那就一路顺风,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费南渡垂眸看着他,嗯了一声,没说话,也没走掉。

  薛眠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配合着保持沉默,心里大概意思是就这么着吧,等对方走了,他也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