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
柳树下,郝珊今日穿了一件豆绿的鹅绒大衣,里头是芽黄绣君子兰的盘扣旗衫,若不是头上别了支珍珠镶粉蕊绒花的夹子,差点就隐入这片草地里。

  “也亏得云遮眼睛尖,我怕是快近视,看了半天没看清。”童葭瑶向她靠近,一边走,一边说。

  “你哪是快近视,是眼神不好吧。”

  待郝珊说完,两人一起笑起来。一旁的云遮弯下腰,将餐布铺得平平整整,抽出两个食盒的屉,这边是一碟核桃山药糖卷果,一碟牛乳蜂蜜萨其玛,那边是一盒黄油玫瑰饼干和一碟酒酿梅子。

  两位小姐还在说笑,郝珊的丫头思理见状,挨着摆上一碟豆沙青团,一碟桂花海棠糕,一碟豌豆黄,最后放上套着绵毛罩的珐琅瓷壶,两个带杯把儿的烧蓝珐琅茶杯,杯壶是一套的,瓷壶里装着滚烫的杏仁茶,配着解腻。

  见茶点摆好,童葭瑶和郝珊给了她们俩赏钱,两个丫头拉着手去不远处听琴了。

  两人一人一边,在餐布的圆垫子上坐下来。郝珊倒了一杯杏仁茶,递给她。

  “给,捧着暖暖手。”见她接过茶,又紧跟着说,“你那弟弟看着是个老实的,怎么还会闹脾气。”

  “自从过年后,他就再也不肯跟我说话了。”童葭瑶垂下脸,丧气地同她倾诉,“往日他上学偶尔还一起吃早饭,开学后我俩连面都碰不到。”

  “你作什么惹到他了?”郝珊试探地问完,又捧起杯子,吹了吹茶面。

  “没有啊。”童葭瑶歪起头眨眨眼,想了许久,大呼一口气,又悄声疑问,“该不会去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学生社团了吧。”

  “哎呀,别瞎想了,可能到青春期,有心事了呗,”郝珊抿一口茶,叉了一块豌豆黄,向她极力推荐,“我们家新来的厨娘做的,连我妈都说不比宫里的差。你尝尝。”

  郝珊的母亲原是前清的格格,只不过是个远挨不着边的,早早随郝父嫁去南京。几年后,又因郝严礼调任北平才回来。只不过,郝家平日大多吃淮扬菜,很少赁北平的厨娘。

  既能得郝母青睐,那必然有过人之处。童葭瑶张嘴咬过,细细一嚼,没有豆子的腥味,口感细腻纯净,一点也不沙。

  “果然很不错,比漪澜堂的都好许多。”

  听她如此夸赞,郝珊笑得更盛,将碟子放到她面前。

  春天后母脸,先前暖风轻轻,眨眼间乌云密布,一场雨闷得迟迟不下。

  不一会儿,云遮和思理小跑着回来,着急忙慌地道:“那边街上,有游行呢,路今天可能通不了了。”

  郝珊向童葭瑶使个眼色,两人起身走到树下。

  “前几日,我听到爸爸打电话,说东北那边棘手得很,这两日游行格外得多,咱们还是少出门吧。”郝珊严正神色,低声说道。

  “走吧,咱们从前门大街绕回去。”

  恰好丫头们收拾完,她和郝珊坐车往回走。

  前门大街都是些做苦力的力巴,卖杂货的,卖小吃的,说书的,摆茶摊的,最多的还是,卖艺的。童葭瑶望着窗外,一个约莫十四五的姑娘在唱大鼓书,胳膊瘦的和鼓槌一样细,还一脸强笑地又敲又唱。

  不知怎么,看见这,她一口气顿时卡在嗓子口,同这路一样,堵得难受。

  车子向前挪动几步,车窗正对上一家破旧的小书铺,一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