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小姐回来了。”

  内室侍候的繁梨撩起珍珠罗的门帘,压着嗓子斥责。“怎么越发没规矩,让你去端茶来……”

  未待她说完,素桃扶着桌子进来,眼睛瞪得一愣一愣,语速飞快,“公馆那边来人说,小姐回来了,知道新少爷的事后大发脾气,在家里闹起来了。”

  惊得繁梨‘啊’了一声,很快,她镇定下来,轻着手脚进了内室,给老太太报信。

  “老夫人,葭瑶小姐回来了。”

  童老太太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眼前一黑,作势要向后倒。繁梨急忙上前扶,却被推开手。老太太腿往床边挪,嘴里催促着。

  “起了个猛子,不碍事,先给我穿鞋。瑶妹儿明明发电报说回不来啊,真是邪乎。”

  待穿好鞋后,繁梨给她系夹袄,回道:“要去衙门通知老爷吗?”

  “不能去,这种事捅出去,人家会怎么说咱们,咱们先去瞧瞧。”老太太收拾停当,带着丫头婆子去了公馆。

  公馆里,大厅里被砸了个不像样。灰黑波斯地毯上,瓷器碎了一地,精心备的花四处散落,不是秃了枝子,就是被薅了花瓣,只差掀了天花板。

  自大厅接着向前走,是个玻璃花房,花房里种着各式各样的名贵花草。顶上的架子上,紫藤萝横来绕去,铺满了整面玻璃顶。现下正是开花的好时节,远远看去,像是铺了一层葡萄紫的纱幔,随风摇曳。

  穿过玻璃花房,印入眼帘的,是一座叁层对称式西洋别墅楼。一楼东边是书房,西边是童老爷的卧室。童葭瑶一人住在楼上。

  一堆丫鬟婆子搀着童老太太,乌泱泱地上台阶,楼梯上的声儿大半个钟头没断过。

  刘妈在童葭瑶的房门前,焦急地走来走去。云遮在楼梯口候着,见老太太来,上前说道:“小姐把房门锁了,在屋里。”

  繁梨得老太太授意,敲了敲门。

  “走开,都走开。”

  刘妈往里喊:“开门吧,小姐,老太太来了。”

  里面传来‘咣啷’一声,是瓷器砸在门上破碎的声音,吓得刘妈连连倒退。

  搁磨了半天,最后实在没辙,童老太太拄着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

  “开门。”

  屋里半天没动静。

  “再不开,我让人撞门了。”语气比刚才多了几分威严,不容退让。

  只听门锁清脆的扭转,门‘吱呀’一声朝里打开。门外的丫鬟婆子涌进去,见又是一片狼藉,动手收拾起来。

  门后不远处的圆桌旁,童葭瑶靠坐在白色高脚藤椅上,赌气地偏着头,一言不发。

  老太太绷起脸,在她对面坐下。待收拾停当后,挥走了所有的下人。

  “瑶妹儿,多了一个弟弟,应该高兴啊,生哪门子气呢。”老太太脸色松下来,语气也温和起来。“这要是外边的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你啊。”

  “笑就笑,我不在乎。”她侧过身子,手指搅上腰处裙子的流苏。

  老太太转过身,缠过足的脚在地上踩了半天才稳当。“祖母费这么大劲过来,你就当看我面子上,在人前装得大度些。”

  “知道了。”她索性撒开那些流苏,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