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   关押了重犯的后院,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门户紧闭,反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众官兵的呼喝斥责声,传唤热食热水声,清点人数声,闲谈声,囚犯们的低声哭泣声,锁链抖动声,混成一片嗡嗡嗡的声响,听起来嘈杂得很。

  后院的两道木门大开着,从外面一眼可以看到里面院落的情况,以及四周靠着院墙凌乱堆放的囚车。

  所谓后院,其实是一片极宽敞的沙土地加个围墙而已。上百名衣衫褴褛的囚犯以铜锁链锁成两排,黑压压坐在一处。这些都是从犯,里面不少女眷和孩子。

  重点关照的要犯都单独关押在囚车里,用木枷锁了,不论风霜雨雪天气,不入京城绝不会放出囚车。

  池萦之粗粗一眼望过去,只见十几辆囚车里的重犯个个蓬头垢面,眼神呆滞,她也分不出哪个是蜀王世子。

  她还想多看几眼,站在院门口最前面张望的沈梅廷却突然以大袖掩面,踩着高齿木屐,哒哒哒地掉头就走。

  “我的西天佛祖。”擦身而过跟池萦之说话的时候,沈梅廷不忘用衣袖挡着脸,“竟然是他们。唉,我和蜀王府的几兄弟都算是旧识,如此尴尬局面下遇见故人,简直是天意弄人。”

  沈梅廷认出这批重犯的来历了。

  说起来,蜀王府起兵谋逆是今年五月的事,被朝廷派兵镇压下去是两个月前的事。

  算算时间,蜀王亲眷从封地押解上京,差不多正好是现在的时候。

  沈梅廷低声哀叹倒霉,居然跟这帮犯了谋逆大罪的死囚住在同一个驿站里,拉着池萦之就要走。

  怎奈何他头上的通天冠太过扎眼,风格独具,直接被人认出了身份。

  “门外站着的可是信阳侯家的沈小侯爷?”

  沙哑粗粝的嗓音在后院里骤然响起,不论是官兵的闲聊声还是囚犯们的哭泣声同时一静。

  在场众人转过头去,数百道视线齐刷刷望向角落处一辆囚车。

  这辆囚车里坐着的,肯定就是开口问话的人了。

  下一刻,数百道探究的视线又唰得一下转向院门外。

  “糟糕。池表弟,我先走一步。”沈梅廷见势不妙,保持着衣袖掩面的姿势,穿着高齿木屐哒哒哒地飞快跑了。

  “叔啊,我、我也先走一步。”楼思危也知道谋逆大案的厉害,不敢停留,掉头同样飞奔而去。

  只留下穿着高齿木屐、能走不能跑,被独自丢在院门口的池萦之:“……”

  囚车里开口的那人胡子拉碴,褴褛肮脏,已经看不清五官面目,但池萦之与他对视了一眼,依稀觉得眼睛眉毛的形状似曾相识。

  那人沙哑地笑了一下,“——看热闹的原来还有池世子。多日不见,池世子可还认出司某来?”

  池萦之硬着头皮打招呼,“司世子。”

  ——蜀王和他们这些异姓藩王不一样,是正经的司姓皇室血脉,论起辈分来还是当今圣上的堂兄弟。

  蜀王放着正经王侯不做,非要起兵叛乱,连累了自家儿郎,好端端的藩王世子混成如今的惨样。

  亲眼看到了认识的人穷途末路,池萦之有些感慨。

  但像剧本里设计那样,深夜把人放走、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