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拔刀
��中二十年的老墙皮斑驳,数辈青苔死后还生,一眼看去,仍是胜似当年的郁郁葱葱。

  林浩站在门口,他是个稳重讲理的年轻人,尽管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无意识地来回捏着自己的关节,神色和语气却仍是十分平静恭敬,对赵秋生说道:“师叔,咱们山下一圈总共八个暗桩,如今已经有七个与我寨中断了联系,我早已事先传令,让他们不得轻举妄动,千万保留实力,目前却无一人遵从,想来不是兄弟们不服调配,实在是身在其中,难以独善其身。”

  张博林困兽似的在长老堂中来回溜达,赵秋生端坐高椅上,面色铁青,喝道:“姓张的,你在这老驴拉磨似的转什么?”

  张博林当即回嘴道:“老子不是老驴,老子是个缩头龟儿子!”

  林浩低眉顺目地轻声劝道:“张师叔,有话好好说。”

  赵秋生抬手一拍木椅扶手,实木的兽头扶手被他拍了个“头破血流”,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张博林,大当家临走时将寨中大小事宜交到你我三人手上,四十八……四十七个门派,千十来人,莫说是缩头,就算是断头,你敢有怨言?一旦寨门破,四十八寨数十年基业毁于一旦,你打算怎么跟大当家交代?”

  张博林被他堵得脸红脖子粗。

  林浩却说道:“蜀中路难,山下多是贫瘠之地,这二十年,不也是大当家一力经营,方有如今繁华么?真要有什么闪失,师叔,咱们就能和大当家交代了吗?”

  赵秋生喷了一口粗气。

  林浩的语气更加和缓,话却说得越来越重:“师侄一直听家中长辈念叨,说咱们四十八寨当年就是为了收容义士,抵抗□□方才扯起大旗的——赵师叔是当年的元老,自然知之甚详,轮不到我一个后辈提醒——那么如今有敌来犯,当年的义士反而高挂吊桥,不闻不问,岂不是有违当年盟约?”

  赵秋生怒道:“林浩,你放肆!”

  林浩城府极深,神色不变地低头一抱拳,沉默地赔了个油盐不进的罪,好像看出了赵秋生的色厉内荏。

  赵秋生回身一脚将椅子踹翻:“山间机关重重,岗哨错综复杂,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你不过是仗着这个才勉强退敌,不要以为我老糊涂了不知道!就你这一点人,就算个个是绝代高手怎样,能碾过那伪朝大军几颗钉,啊?谁拦着你义气了?谁拦着你找死了?你要去就自己去,别他娘的拖着满山无知妇孺……”

  就在这时,长老堂外突然传来马吉利的声音。

  马吉利大声冲什么人说道:“阿翡你来……等等,你、你这是做什么?”

  这一嗓子短暂地将吵成一团的三个人视线都引了过去,只见周翡带着一帮年轻弟子,大步闯进了长老堂。

  进门,周翡视线一扫,先飞快地行了一圈礼,说道:“洗墨江牵机已经重新打开,我留了几个人在那看着,岸边有新设的岗哨,就算有敌来袭,一时半会也渡不了江,诸位师叔师兄放心。”

  然而此时没人听她说话,三位长老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命人抬进来的担架上——鱼老无声无息地躺在上面,神情舒展,面色隐约带着一丝红润,嘴唇却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

  好一会,赵秋生才率先移开视线,问周翡道:“你把他抬到这来干什么?”

  周翡面不改色道:“赵师叔,凶手出逃,大仇未报,我就算合上了鱼太师叔的眼,也难以强行让他瞑目,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抬到长老堂,听师叔师伯们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