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钱老和白朗向云安见礼,云安向两人疏离地颔首致意,一切都合乎规矩礼仪,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这次毒发有些猛,药尚未生效,宋叁的身体在殷红的狐裘里艰难支撑,钱老拄着乌木拐杖颤颤巍巍地要来扶,被他制止。他右手撑着案几,看着云安没有一丝情绪的双瞳,指着榻的另一边道:“欲晚,我有些话要同你说,你先坐。”

  云安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一动不动地回视他,薄唇抿着。他本就冷淡,一沉默,再添一分寒,那张艳色天下重的脸在波澜不惊时,如谪仙般无悲无喜,无求无欲。

  宋叁素来知道,欲晚性子柔和,只在音玉山庄才这样寒,这样冷,他像一块没有棱角的坚冰,握在手心里不剌人,却永远也捂不暖,再用力些,便能觉出凉得惊心。这块冰,也只对自己无喜,无欲。

  宋叁垂眼笑了起来,不管欲晚什么态度对自己,只要自己活着,他就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老宋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男媳,是他宋叁的媳妇。

  反正身已在音玉,心在何方,宋叁可以劝自己大度一些,不要在意。

  宋叁道:“欲晚呐,婚书带了么?”

  定然是带了的,本就是为了此事才来的杜兰宫。

  云安从衣襟里摸出一封褶皱不已的书笺,将它放到药碗的旁边。

  宋叁伸出左手,用力抚过婚书,想把它抚得平整些,可不论如何用力,它依然皱巴巴的伏在案几上。

  这封婚书,大概是被揉搓过许多次方才如此不堪,就像他与云安这一场婚姻。

  宋叁重新看向云安,他身上的衣服是入门前穿的,很普通的衣料,不属于音玉,手上提着的包袱看上去不比一只黄鼠狼大。云安在音玉住了三年,所有东西加在一起竟只有这么点,他送的那些奇珍古玩,大概一样都没收拾。

  也是,不可能带走。带走做什么?时时提醒他这三年在音玉的屈辱?

  原本这屈辱云安只用受一年,三年前也是约定好了的,谁料老马失前蹄,白朗也有失算的时候,他宋叁居然活了一年又一年。

  世间也许有无数人都想要将他剥   皮挫骨,但最想的,应该是云安。

  三年前,他对初来南疆的云安一见钟情。

  云安出身西原名流世家,师从中原第一名门禹山派,有一副侠义心肠,加之出色的容貌,往江湖里寒梅傲雪似的一杵,就是一根首屈一指的正人君子标杆,就连他使的那柄名为雨恨的银色长剑,也被列为君子之剑,成了江湖名剑之一。

  在乌烟瘴气的贼窝南疆,云安清丽如堤柳晓月,动容间便是春风十里,一度吹进他心里,让他难奈心动。

  虽然从始至终云安都未正眼瞧过他一次,但那时候他自以为有很多时间,可慢慢以真心打动云安,所以丝毫不气馁。那时候的云安也冷淡,但不冷漠,还会与他说一说笑一笑。他向云安表明心迹时,云安微微笑了笑,温和地拒绝了他。

  云安乃谦谦君子,对谁都淡得似温水,连拒绝他都拒绝得一派霁风朗月,除了贺霁。他常对贺霁笑得如沐春风,会与贺霁彻夜切磋论剑,会陪贺霁在花前月下吟诗。

  据说贺霁也是为了他,放弃名门弟子的身份,甘愿被流放到这南疆荒蛮之地,于是他就陪贺霁流浪到此处,誓要伴他扬名立万。

  初时宋叁并不知道云安与贺霁的这层关系,待知道时,他已经厚着脸皮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