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书
��。王老板不敢去惹吴阎王,就想让五脉负责。于是他给沈默传个话,要求他们派人来再掌一次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古董铺子有个行规:凡是经手的物件儿,可以有假的,但不能有不吉利的。卖人假的,这叫骗人;卖人大凶之物,这叫害人。所以玩古董的人,风水堪舆、命理术数之类的门道儿多少都要涉猎,卖货时负有解说吉凶之责。比如说谁买了面古镜,老板得先提醒人家,切不可高悬于榻前;谁要想卖件槐树芯儿的木梳,正经的大铺子都不敢收,寄卖都不肯——槐木大阴,那是给鬼梳头用的,卖出去要出人命。

  这铜磬虽说不是五脉经手,但既然给人家掌了眼,也脱不开干系,于是沈默就让药慎行再去看看。

  药慎行接了沈默的要求,哭笑不得,只好再去一次。到了王家,药慎行拿起那铜罄东看看,西看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毛病。这铜磬造型素净,唯一可虑的就是内里镌的那一圈梵文,但经过辨认,也不是什么邪咒,不过是普通的佛经。

  可王老板扭住药慎行死活不放,一定要五脉负起责任来。这时候在一旁帮忙的刘一鸣眼珠一转,提议说金石一类是许家的专长,要不请老许家的人来看看。药慎行一听就不乐意,许家老爷子去世几年了,现在许家就剩许一城一个人。请许家出手,那就等于是叫许一城来。那日在吴郁文家里,这个人已经出尽了风头,让一向以接班人自况的药慎行很有危机感。

  王老板可不管那么多,听说五脉还有更厉害的高人没出山,忙不迭地催促去请。于是刘一鸣叫上黄克武,高高兴兴地跑到清华学校来搬救兵了。

  讲完前情,黄克武扯着大嗓门道:“许叔,这事不解决,五脉还会有大麻烦。吴郁文是您解决的,好歹给收个尾,善始善终啊。”许一城嘿嘿笑了一下,颇有深意地看了刘一鸣一眼。后者连忙把视线移开,似乎有什么亏心事。

  “王老板家住哪?”许一城问。

  黄克武大喜:“这么说许叔您愿意去?”刘一鸣赶紧捅了他一下,黄克武这才意识到自己答非所问,赶紧回答,“崇文门,在崇文门。”

  “那附近没有什么寺庙吧?”

  黄克武对北京地理很熟,他想了想,说应该没有。许一城找出一张北京地图铺开,随手拿起一枚图钉搁到王老板家当标记俯身琢磨了一阵,又从书架上拿起一个小册子翻了翻,一拍手:“行了,我大概知道了,你们等我一下。”然后拉开抽屉,把那套海底针拿了出来。

  刘一鸣、黄克武一见海底针,精神一振。这海底针号称“无宝不到”,需要它出手的无不是珍奇异宝。许一城如今把它带上,说明那铜磬绝不简单,又有热闹可看了。

  “我们走吧。”许一城说。陈维礼的事让他一直心神不宁,正好借此换一换思路。

  三人离开清华园,所幸此时电车还在运行。许一城单独坐在前排,头靠椅背,任凭窗外的夕阳照拂脸上,陷入沉思。两人不好意思跟他并排,坐到后面去了。电车在路上徐徐开动。半路上黄克武小声问刘一鸣:“大刘,许叔这一去,你这算是把药伯伯给得罪了,就不怕他收拾你?”

  他性子虽急,但不代表没眼色。药慎行是既定的接班人,许一城这一去,等于是给他塌台子,以他睚眦必报的秉性,必定不会甘休。刘一鸣这个举动,可是捅了个大马蜂窝。

  刘一鸣嗤笑一声:“本来金石就是归许家管的,我哪句话说错了?嗯?再说了,他要是敢整我,我就把药来那点烂事儿全抖落出去,到时候看丢脸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