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两厢
�淋得一个激灵,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尚在从前。

  彼时七郎赴京赶考,必要带着她同路,还说什么“分离一日,便是吃饭也不香了”。

  当年裴家在京城已经不敢再留产业,两人捎三两个仆从进京,赁了个院子住下。

  殿试那日一早,他打扮妥当,意气风发同她道:“待相公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而今要是再来一回,她一定死死拖着他跑得远远的,再不要去什么殿试,更不去要什么官身、诰命,只要人还在……

  当日也是内侍抬了一个大木箱子进门来。

  她还以为是天家赏赐,丈夫当真点了前头品次,然而来人面上并无半点喜色,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到一将那箱子打开……

  郑氏站在原地,攥着拳头,脑子里好似在想从前事,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在想,心中甚至都没有往日回回想起来的苦楚,那痛太久,可能已经麻了,只不知道为什么,迟迟平不下去。

  裴继安一回司酒监,前脚进得门,后脚就被宫中的诏书追了上来。

  周弘殷的话传得很快。

  军将其实不过一个不算高品的职级,按道理只要中书签押就够了,然则这一份差遣任命上还有周弘殷的大印,说什么裴继安才干卓著,人品高洁,得受军将一职,上另有差遣云云。

  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命书,居然不是流内铨直接下调令让本人去领,而是安排翰林学士拟旨,再叫内侍前来颁旨,如此情况,让左久廉连养气功夫都快破了个干净,半晌才挤出一个笑来,道一声“恭喜”。

  裴继安让了位子出来,不管酿酒房也好,隔槽坊也罢,俱都回到了左久廉手里,任由他随意分派,然则左久廉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天子亲自下旨意,这是何等看重?

  他确实不把裴继安当做自己人,也不想提拔此人,可他看不上是一回事,别人看上了从他手里要走又是另一回事,况且这出头的人还是今上,倒把那裴继安的面子撑得如此漂亮。

  原本他强让裴继安让出隔槽坊,又命他去管酿酒坊,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那裴三会去寻詹掩夫,甚至詹掩夫还可能去找石启贤,最后由上压下来,说什么各退一步的调和话,不过这些他都不怕,早想好对策如何挡回去。

  可而今出面的变为了周弘殷,难道他还能闯进文德殿去,同天子说一声——这姓裴的能耐不行,不如我好用,还是把他留在司酒监。您瞧我怎样?有什么差事,不妨使我罢?

  左久廉自然不是看上了那军将一职,而是看上了在天子面前出头的机会。

  官品有什么要紧的?天恩才最重要。

  只要能叫天子记住自己这个人,难道还缺立功的机会?

  天下人才多得是,为什么枢密院,政事堂里永远只有那十几个人?难道当真拔不出高个子了?还不是因为天子只用熟了这些人。

  左久廉这几年一直使力做事,在石启贤下头做牛做马,就是想得个机会上去天子也好、太子也罢,这两个人面前混个眼熟。

  他是不想要裴继安留在眼看就要立大功的隔槽坊,却不代表不想要裴继安去酿酒坊。

  此人如此大才,要是去了酿酒坊,管起事情来自然事半功倍,虽然比不了隔槽坊,也出不得什么大功,然而隔槽坊、酿酒坊两处一道,已是能叫明年司酒�